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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独有画种:农民画 见证大跃进荒唐年代
信息来源:中外美术网 文章作者:网站编辑 发布时间:2012-04-12

    任何民族都有它的民间绘画,中国民族也有它的民间绘画。中国的农民画它不是一个简单的民间绘画,而是一个特定的历史时空的一个概念,它不仅仅是西方或者其它发展中国家的土著绘画。在中国,1958年,为强调农民阶级的政治地位,农民画从民间艺术中脱胎自成一体,而工人画、解放军画、学生画却未成气候,这跟中国49年之后农民不再一个职业,而是一个阶层,一个阶级有很大的关系。

王鲁湘:1975年的除夕之夜,重庆街头,一个知青被一位蹲在路旁公共厕所收粪的老农所深深吸引。透过节日的喧哗,在阴雨中瑟缩于街头的老农,似乎完全不知道已经是大年三十。这种习惯了苦难的麻木,令这个知青非常震惊。刹那间,他略有所悟:是又脏又臭的农民支撑着国家,农民才是支撑国家的真正脊梁!于是他产生了巨大的创作冲动,这种不可名状的冲动驱使这位知青在1979年前后,用画领袖像的巨大尺度和精微的笔触创作完成了一幅著名的油画作品-----这便是罗中立和他的《父亲》。于是一个满脸皱纹、鼻子上长着苦命痣,嘴唇干裂,手指上长满倒刺的老农,定格成一个中国父亲的符号印刻在人们的脑海里。

马锋辉(浙江美术馆副馆长):他的背景是一个晒谷场,还有晒谷的耙子,他的脸部的皱纹当初出现的时候,这张作品出现的时候,是震撼了整个,全国的人民。

王鲁湘:可以说几代人都被这个父亲的这个眼神,他的这个皱纹,他的手上的伤疤深深的震撼着,这就是养育我们的父亲,这是养育我们的土地,这就是我们的农民。我还听说有一个四川的一个大学生,从小长大没见过他爷爷,他问他父亲说我爷爷长什么样,他父亲说他也没有爷爷的照片,结果他就找到罗中立这张父亲的印刷品,给他看说这就是你的爷爷,所以代表性这么大。

马锋辉:中国农民的代表。

农民养育了中国一代画家

解说:2010年7月,位于杭州西子湖畔的浙江美术馆里,罗中立先生的《父亲》,夹在两幅花花绿绿年画风格的农民画中间,格外醒目。由这几张海报装饰的美术大厅里人潮涌动,以“农民画时代,时代画农民”为主题的大型展览吸引了众多目光。这次展览分为三部分,其中最瞩目的就是建国以来,以农村、农民为题材的两百幅优秀作品。

王鲁湘:这是一张名作了吧!可以说是中国美术史上人物画中间,都是应该有它的一席之地的。

马锋辉:是的,这张是方正兴先生在五十年代他的创作,这个也被称之为浙江浙派人物画的开山之作。

王鲁湘:而且粒粒皆辛苦是中国人,可以说是老少皆知的唐诗里的名句放在这个地方。

马锋辉:对,所以从他身上散发出一种中华民族的美德了,就是勤俭,善良,质朴,都在他身上有所体现。

解说:20世纪50年代的中国,经历了巨大的动荡和变革,几乎所有的画家都已经认同了“艺术为工农兵服务,为无产阶级政治服务”的意义。在这个原则的指导下,艺术家们更加重视现实,积极掐住政治脉搏。这幅创作于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的油画,将1979年那个改变中国命运的夜晚定格在了人们的记忆深处。

王鲁湘:你看这里有一个特别小的细节,一盏小小的油灯,这个油灯呢,是墨水瓶改的,墨水瓶里头装点油,一个灯捻子出来,但是你没有看到火苗,为什么?火苗被这个领头的人挡住了。

马锋辉:就从这个画面又让我想起了,就是说解放前地下党的一种工作状态。

王鲁湘:你看他这个人物的心情刻画也是其实很复杂,领头的当然胆子很大,但是他也很紧张,其它参与的人呢。

马锋辉:这个还迷惑,有点犹豫不决。

王鲁湘:这个老头也在犹豫,最后我这手印摁还是不摁。

马锋辉:然后他这个几乎在看,有谁摁了还有谁没摁,他也很关心。所以每个这种,这种反应的这种,一种表情,另外还有那个,他看看那个门口,或者是那个,有没有、会不会发生问题,有没有动静,所以是很生动的这样一张画。

王鲁湘:这其实可以形成一个历史对比吧,也就是不到几年之后。

马锋辉:这张画就是那个时候是开始把土地就是说承包到户,这个土地改革在希望的田野上,它的题目就是希望的田野上。

王鲁湘:农民获得了土地的这个,这种重新和土地关系进行了一种变化以后,然后生产积极性大增,然后农业生产当然也就大规模的提高了产量,农民提高了收入,很快就在农村出现了一种新鲜事物,就是农民玩起了洋玩意,铜管乐队。

马锋辉:那么画面通过这种色彩的,流金溢彩,然后铜管乐的这种器具的这种节奏性,色彩的节奏性,来体现农民对改革开放的一种充满的激情。我们看,它这个整个画,它画的是祖孙四代,然后它的构图有一点像座山,像座纪念碑,非常的宏伟,那么他呢蹲着的是一个爷爷,太爷爷,就是老人,他画的脸上的皱纹,他就给人感觉有一种饱经风霜,经受过旧社会的那种苦难,这是一个,再一个中间这个,那应该说是爷爷了。

王鲁湘:这个是当过八路打过鬼子的是吧。

马锋辉:这个呢现在也就是说,是一个年轻的,健壮的,一个拖拉机手,对,他象征着当初,也可以说象征着当初我们的农村开始了机械化,当时新的农民形象了,新的农民形象,一个青年,拖拉机手,然后再一个就是一个小女孩,小女孩她手里拿着鲜花,鲜花又能让我们想起一种春天,或者联想起她是以后的未来,是一个接班人,是一个后代,能够茁壮成长,在这里面有着农民跟土地的关系,还有他们四个人一代与一代之间的关系。

看了这些画还是很感动,我们仿佛走在一个农民亲戚的长廊的一个里头,我们不断从那里发现我们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岁月,特别亲切。

王鲁湘:不仅仅是我们自己,从爷爷辈开始,我们从这个三楼的展览中间,我们看到了自己的爷爷,看到了自己的父亲,甚至看到了我们自己,因为有人说过,所有的中国人其实都是农民,即使他现在认为是一个城里人,往上数三代一定是农民,我们身上深深烙着农民的烙印,我们血管里流的是农民的血液。

许江(中国美术学院院长):我们的美术发展每一步也都跟农民,跟这广袤的大地有关。你像林凤眠先生,他成为中国艺术的一个奠基人之一,其实他最早受到的养育,真正教他的是他的祖父,他的祖父是个石匠,他从小就受到他祖父的影响,他真正被带大,他心灵留下烙印的是他的祖父,后来他到了这个三十年代四十年代,到五十年代这段时间,他不当院长了,他进行很多的探索,他最受滋养的是中国的陶瓷绘画,瓷画,和剪纸,这个瓷画和剪纸是他的大地,他从里头获得很多的滋养,所以实际上我们看到很多艺术家都有他和农民的故事。你像蔡亮先生,蔡亮先生命运把他抛到了西北,他在很困苦的情况下,他发现了西北,他就和这些西北的汉子相对,在西北汉子相对的时候,他用有限的时间画写生,当他画西北农民的时候,他其实他发现了自己,所以农民就再次用他广阔的胸怀,用他朴实的形象,养育了中国一代的画家,养育了中国一代的绘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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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民画”——中国特殊年代的特殊产物

解说∶这些咋一看甚至可以与西方表现主义大师相媲美的作品,竟贴着农民画的标签。而且纵观整个世界美术历史,只有中国才有“农民画”这个画种,这个特殊现象其实与农民画产生的背景密不可分。

王鲁湘:我们都知道农民画是一个特定的历史时空中间的一个概念,那么在您看起来,就是我们应该怎么定义中国的这个农民画,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有了农民画这样一个说法。

许江:任何民族都有它的民间绘画,中国民族也有它的民间绘画,其实黄宾虹先生当年就说过君学和民学,他觉得真正的民族精神是在民学,这个民学也包括了民间的东西,但是我觉得中国的农民画它不是一个简单的民间绘画,也不仅仅是我们讲的西方或者其它发展中国家的土著绘画,因为我刚才注意到你用的一个词就是特定的时代的产物,我觉得农民画为什么被独立出来称为农民画,而没有工人画、解放军画、学生画呢?

王鲁湘:曾经力图做过,你比如说文革中间我们也力图培养过所谓工人画,但是它后面没有成气侯。

许江:是是,我觉得无疑农民画是发源于农村这个悠久的民间传统和时代生活,它是生发在这个广袤的土地上,表达农民自己的眼光,自己的想法,最后呢,表现出农民的灵魂,但是之所以称为农民画,我觉得跟这个时代,跟中国49年之后赋予农民它不是一个职业,而是一个阶层,一个阶级有很大的关系。

解说:1958年,为强调农民阶级的政治地位,农民画从民间艺术中脱胎自成一体。在政治力量的左右下,全国多个地区开始创办自己的民艺馆,同时,一些职业画家也参与到其中,担任农民画家的辅导者,这种参与,也为农民画得以延续下去提供了重要支持。

王鲁湘:中国是一个农业大国,8亿农民是全国人的衣食父母,这话说起来一点也不虚。很多艺术家也都本能地从这个巨大的母体中寻求滋养。同时,农民这个庞大的群体,也涌动着天然的艺术创造力。但是说起农民画来,上点年纪的人想起的首先是大跃进村头和公共食堂墙上的壁画,还有就是文革中红及一时的户县农民画。这些作品曾经风靡整个社会,但是随着那个将农民画推向高潮的政治浮夸时代的结束,农民画这个无论从称谓到内容都显得比较特殊的画种,逐渐淡出人们视野。但是,它并没有消亡,而是默默经历着“起承转合”的独特命运,今天它再次隆重出现在浙江美术馆的大雅之堂,刷新了我们今天对农民画的旧印象。

农民画家出佳作拒绝西方高价买主

王鲁湘:这张画其实我很喜欢,我也很喜欢。这张第一个它很稚拙,它是真正的就是它绘画的观念和技能,没受到任何专业的东西的影响,完全是一种本能的一种东西,然后它使用了最简单的材料,随心所欲的画去。但是它的色彩高雅。

陈琦(中国美术学院老师):这个作者应该是个老太太,就自己随便画画的。这也是建德的。浙江建德。没有去过那个地方,但是我们就想着跟壁画有关系,跟什么什么有关系。

王鲁湘:有点美术史知识的人都知道,这个东西肯定是和敦煌的壁画有关系,但是我肯定这个老太太一定不知道,她是一定不知道的。

陈琦:所以我们觉得民间的东西真的能达到这种高度,符合我们的审美理想。对!

解说:农民画时代的展厅中,有从全国27个省市评选出的400多幅画,其中四十多部被评为优秀作品。这些色彩斑斓、充满浓郁生活气息的画作,让我们发现:阔别已久的农民画中竟有不少令专业人士自叹不如之作。透过徐仲方的作品,可以看到一个拥有绘画语言的渔民,用迷人的色彩和独特的造型,勾魂摄魄地将海上的渔家世界展示了出来。

陈水怡(中国美术学院老师):他平常在打工的,然后我们找他这个人很难找,没有电话,找半天,然后他打工回来了,然后再帮他拿材料。

王鲁湘:他并不是以画画为全职。

陈水怡:绝对不是,而且他不卖画,西方人很喜欢他的画,想买,他拒绝,然后他早上就是说,我打工是为了生存,但是我画画是为了我的精神生存,他是这样他是打鱼嘛,然后他说我的画早在打鱼的过程当中都完成了,我回来把它画在纸上只是把我的回忆,我的一种情感放在纸上而已。

主持人:就是把他脑子里头的东西把它物化一下。

陈水怡:对,然后他说我如果卖画的话,我就把我的回忆给卖掉了,我觉得这个语言是质朴的。

主持人:很质朴的。对,这个画家,这个画家非同一般啊。

陈水怡:对,所以我们专业画家,包括许江老师看了以后就非常感动,非常震撼觉得他这个画。

许江:因为这个农民画,他其实是农忙的时候他还是做农活,农闲才来画画,甚至他是白天做农活,晚上是画画,他处于一种非常自由的一种业余的状态,自娱自乐自给自足,那么恰恰是这样一种自由的状态,使他接近大地,接近心灵,他没有太多功利的东西,所以他有一种令我们感动的,我们认为农民画里头维系的一种理想,这个理想就是文化和催生他大地之间的那个本来的关系,而这个本来的关系常常让我们感觉到那里头有一种原创的东西,这是我们作为文化研究最可珍视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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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民画取自农民生活 描绘形形色色乡村图景

解说:天津北辰画乡也是在文革之后兴起的画乡之一,如今的辅导老师已是第二代,但她仍保留着经常下乡辅导农民画家的习惯。

张淑荣(天津北辰花乡辅导员):我们辅导主要是因人而异,因为每个人的经历不一样,所以我们因人而异去辅导,去创作,因为农民表现题材吧,都是表现现在的农民生活,比如说种地,放羊,还有一个收割什么的,他的那个创作的那个思想比较活跃,另外一个不像过去的,现在是什么呢?生活好了,农村富裕了,他们有时间去表现自己的幸福生活。

解说:农民画家也迅速从剪纸、刺绣等民间传统工艺中汲取营养,用熟悉的方法得心应手地大胆创作。

丰爱东(天津北辰花乡农民画家):这个就是描绘的中国的长城,因为我从小觉得长城特别漂亮,我从小就是没见过长城,我老想一张非常漂亮的长城,而且我特别喜欢刺绣,剪纸汉画像砖什么的,然后我结合这些东西,然后就反复修改画成一幅很漂亮的,秋天的长城,描述的北方人在收割,在运粮食,在收获,天上有美丽的飞鸟什么的,收获的时节吧,颜色很鲜艳,就是北方的纯色,大红大绿的,很漂亮。

许东:它非常喜庆,它这里头很少有那种悲哀,痛苦的东西,没有庸人自扰的东西,是一种强烈,兴旺,红火的这样一个整个的气息,所以它有特别浓厚的那种民间喜庆的味道。

解说:取材于自己最熟悉的生活是农民画家的捷径。因此,各地画乡因地理位置、生活方式不同,农民画风格也迥然有异。正是这些扑面而来的形形色色乡村生活图景,让人看起来心生喜悦。

王鲁湘:这就是你们重庆多山出门就爬坡,但是你在门前看到你家的这块坡,你感觉到是一个五彩缤纷像一个画面一样。

李成芝(重庆农民画家):对,因为我小时候就在农村,那些相当于就是一块一块的梯田,然后我当时小的时候,我就想,如果我今后能画画,我就把我家乡的一块一块的那种农田,而且在那个田坎上那种玩耍的场景把它画下来,然后我、就这样构的图,然后色彩就是借鉴于民间的那个,原来那种宫廷里面的那种绸缎。

解说:在色彩斑斓的农民画中,来自于云南马关画乡的黑白版画则显得与众不同。这些憨态可掬、充满童趣的造型令人不免相视一笑。

龙子辉(云南农民画家):这幅是我们反应我们农民没有见过飞机,这是我的作品。

王鲁湘:这是你的作品,这幅画很有童趣,是在2008年,我们到?,我们没有看到飞机,从来没有看见过,没见过飞机以前,我们到文山机场的时候,我们想象到这个作品。

龙子辉:这是一个你们壮族的一个老汉,看的眼睛都鼓出来了。

王鲁湘:在山上放牛。一个大鸟飞过来了。

龙子辉:这个作品也是我的。

王鲁湘:就我这一辈子。

龙子辉:就是一辈子面对土地。

龙子辉:那你们想改变这个命运。

龙子辉:现在也有想改变。

龙子辉:通过你们的艺术的创作这样一种劳动,精神的劳动,我觉得你们现在已经开始在改变自己的生活,你这一辈子的题目不对,叫我的前半辈子,我的后半辈子不是这样的。

时代摇篮催生农民画 见证大跃进荒唐年代

王鲁湘:农民画走上历史和文化的舞台,有一个历史事件的契机,这就是1958年开始的大跃进,是吧。

许江:对对对,这个很重要。

王鲁湘:这次选种的吴作人的一幅画非常有意思,我觉得那幅画可以作为我们三展合一的一个封面,他画的就是一位朴实的中年农民,正在那个地方用颜料在墙壁上头画,大跃进时候的农村的壁画,那么大跃进时期的农民画的农村的壁画,应该是不是当时农民画正式走上历史舞台。

许江:我觉得是一个,是一个摇篮,是一个时代的摇篮,这个时代的摇篮催生了农民画的这个样式,同时呢,使农民画成为那个时代,作为一种理想,作为一种宣传的最好的一种方式,到了文革,这个更加直接的被推上了一个很神圣的程度,所以那个时候户县的农民画,我们一点不陌生,那时候看到的代表中国到世界上去进行文化交流的,就是户县的农民画。

解说:在政治摇篮的催生下,农民画曾经与时代一起,走过一段特殊的旅程。50年代末,伴随社会浮夸风,户县农民画突然走红,这类早期表现“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的作品成为那个荒唐时代的见证。

陈水怡:就那个亩产要有多少啊,几十万斤、几百万斤的。说是谷子堆一起小孩子可以爬到上面睡觉啊。

王鲁湘:这就是我们回过头来看,其实觉得中间有悲剧性色彩就在这里。

金山农民画——从写实到装饰画的转折点

解说:除了这些原生态的农民画,类似《春锄》这类写实风格的作品曾经家喻户晓,很难想象它们是出自农民之手。事实上,这些作品确实是经过专业画家动笔辅助完成。今天再来审视这些作品,不免思绪复杂。但是,有一点毋庸置疑,如果一味推崇写实,那么农民画将走到一个尴尬的异端。

王鲁湘:80年代之后,随着社会的变革,文化艺术创作也重归理性,曾经家喻户晓的户县农民画不再那么讨巧,在人们心目中,那些作品像被束上了政治紧身衣的异物,它们失去了民间文化的原始和生机。于是,一些走在创作第一线的辅导老师,开始反思:农民画要想有出路,必须回归民间。然而,就是在这场回归之旅中,农民画也与市场经济、商品时代相遇。农民画能否健康发展?我们今天需要用什么样的眼光来认识农民画?这些问题曾一度是美术业内人士不懈于谈论、或者说是缺乏深刻了解而保持沉默的话题,而这次展览,则提醒人们:切莫对农民画这个特殊画种小而窥之。

解说:在来自画乡的报告文献中,我们看到了上海金山农民画。文革之后,金山是最早挣脱户县模式走出一条自己特色道路的画乡,所谓摆脱其实不过是一种回归:向民间回归,回归给农民。

王鲁湘:金山,金山大概讲起中国农民画是绕不开金山这座山。

陈水怡:对对。

陈水怡:就是,我觉得可能在讲金山的时候特别要提到一个人物,就是这位吴同章老师。第一代辅导员。

王鲁湘:当初的身份是什么?

陈水怡:就是美术馆的美术干部,文化馆的美术干部,然后我觉得就是说,金山农民画它代表了从户县转到我们现在目前这个面貌,我们看到的这些面貌,就是以装饰性为主,然后表现当地的风土人情,从写实转向一种以装饰性为主的这样一种风格,是金山非常重要的一个点,绕不开。这是转折点。

主持人:或者说是农民画的一个拐点。

陈水怡:对对,非常重要

王鲁湘:你看,当时候这就是一个主要创作群体吧?

陈水怡:对对对,早期的。这个照片很典型,他选了很多老婆婆们,就是巧婆婆,这就是说跟他的观点有关系,我要从写实转向到从民间艺术,回归到民间艺术,从民间艺术当中,从灶画,木雕,然后吸收艺术营养,然后把它展现在它的农民画上面,所以他从本土,本地的老婆婆,把她们会刺绣、会剪纸的这些老婆婆找来,教她们,那么他当时有一个观点就是说:这些人就像一瓶酒,陈年的酒,然后辅导员的任务就是把这个酒塞子拔开,然后让他们自身的潜力发挥出来。

解说:80年代随着市场经济时代的到来,原本为自我娱乐而作画的农民画家,得到了更多人的认可,他们的作品也走向国际市场。现在其中的佼佼者甚至彻底转型,成为了职业画家。

许江:我今天和秀洲的这个农民,他当然现在已经不是农民,他是那个地方的文联副主席,他是从今年二月开始他不再是农民了,其实他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农村的知识青年,你看他在82年画了一幅乡情,画了一个典型的江南农妇的一个后脑勺,一个法结,法结的周围都是农林牧副渔日月星斗这样的东西,像装饰品一样点缀的一圈,根据他自己说他是画他母亲,他母亲伟大的背影,这个背影永远面对得日月,留给他的是那样一个宽广,我很感动,看了这个然后重新看这个作品,确实是很感人,但是他迅速的跨越了这个阶段,到了89年的时候,这个世界打开了,他看到了尤其德国的表现主义的东西,他迅速的吸收,一下子画了我个人觉得是东方画得最好的表现主义的东西,但是他另一方面他又始终守住一个农民看世界的方式。

缪惠新(浙江农民画家):我呢就是画过一个母亲,然后我觉得我应该画一个父亲,这样心里有点平衡了,就画了一个父亲,我父亲这个样子很凶的是吧,人也是这样的,他很严厉,他做了那个,他不太识字的,但是做了三十年的生产队长,小队长,确实是大公无私的,对我们自己人他特别严厉,对别人挺好的。

王鲁湘:那么您父亲同意您把他画成这样子吗?

缪惠新:同意,他说我年轻的时候就是这样子的,我自己画得这么小。

王鲁湘:这个小孩就是,面对一个这么高大威猛的一个父亲。

缪惠新:我父亲就是他两岁大概我父亲就死掉了,然后当时家里遭了一场大火,家里烧的什么也没有,我父亲从六岁到十八岁,一直住在别人养猪的地方。

王鲁湘:很苦的,你其实很崇拜你的父亲。

缪惠新:对对对。

王鲁湘:你看这个大小关系。

农民画体现农民气息 更具世界性

解说:跟专业画相比,农民画不讲究比例、透视,也摆脱了写实的束缚。简单到直白的表达无拘无束,绚烂到刺眼的色彩泼辣不拘。

许江:它是纯视觉的,我们为什么说它纯视觉,你看它没有许多太多太复杂的思想要表现,它就是表现它自己农民眼中的这个天地,那个欢快的天地。骑着毛驴回家,那个心已经归家了,所以它的另外一半就飞起来了,它是纯视觉的,没有很多要说的道理,同时它是纯表现,它是靠它的形状,靠它的色彩,纯然靠这些形色构图来变化,所以它里头寸土寸金,它的那个布局是非常有趣的,它的天地是竖起来的,它所有的空白都要赋予它一个形的意义,所以它在形上是非常自由的,肚子里有什么东西也都可以画出来的,看得一清二楚。

王鲁湘:这个六祖慧能当年跟他的弟子说的一句话,佛教是从印度传来的,佛祖西来到东土这是一个外来的文化,我们很多的学佛的人,都在努力的想通过读印度的经,来求取佛的最根本的那个意义,包括理解为什么要学佛和做佛的这个道理,那么六祖告诉你,错了,错了。佛教来到中国,佛祖西来,最大的意思是让你认识,看到你的本地风光,然后认识你的本来面貌,回到你自己的本心是吧,那么我们看到这些农民画,我就老是想起这样一个禅宗的公案。

许江:所以我们经常说农民画最关键的要让农民自己说话,是农民在说话,这个非常关键,当然,这个农民自己是需要被开启,需要受磨炼的。

王鲁湘:他需要开悟,还需要开悟。

许江:需要开悟,但是他必须自己在说话。

王鲁湘:中国看上去好像最落后的一个社会群体,代表最落后生活力的一个群体,然后也是文化上最封闭的,信息最封闭的一个区域里头的文化群体,他们的作品,反而最早率先成为具有世界性的。

许江:而且它我个人觉得,它还在解决一个,我们很多其它方面,很难解决的问题,就是它一方面不断的去发掘中国的传统,同时它又不是把这个传统做了一个伪古典重新展现出来,它把这个传统还原到它这样一个活生生的生命躯体里头,然后变成一个新的东西,所以在他们的绘画里头,我们看到浓浓的当代新农村的气息,看到他们新一代农民的气息。

王鲁湘:他的那种当下性比我们很多专业画家还要强。

许江:还要强,所以它反过来拥有更强的世界性,所以我觉得农民画在今天应该受到我们的尊重,农民作者应该受到我们的尊敬,同时我觉得这里头真的这是一部大书,这个大书我们要把它整理好,梳理好,同时也要意识到,它也很脆弱,这个脆弱就是你不能太多的管它,你太多的管它,那个强大的世界,会把它带到另外一个境地里头,它的特点会不纯,但是你又不能不管它的,不管它,它会陈陈相因,它又缺少一个发展的天地,所以这个里头,如何把它处理好,我个人觉得,今天用了一个词非常好,呵护,呵护,当然这个呵护一方面,我们还不能说我们像父亲呵护孩子那样呵护,我们同时对它也要有一份敬意,跟它是平等,一份敬意跟它交流,因为他是新一代的农民,他们一点不封闭,他们对这个新世界的了解,可能超过我们对他的了解,所以我们要对他心存一种尊敬,然后呢,我们要对他们的很多的想法,能够,能够合乎它,了解它,去推进它,这样我觉得,农民画在我们这个时代,能够不断的发展起来,在它后面所展示的是我们民族在这个时代的创造的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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